无不毕肖，可爱者众
——记黄金亮及其钟馗画
亓宏刚
一般情况下，我们与一个人交往不到一年以上时就对别人做出判断或者评价，都是极其不严肃和不负责任的。
我的qq签名现在还写着“路遥知马力”这几个字。意思就是不要草率评价或判断一个的能力及人品。与黄金亮一起工作的时候，很多同事们都视他为小兄弟，且有人因为年龄对他的能力多次怀疑。现在想来，真是可笑。
黄金亮，字无可。2010年曾与我同在一个编辑部，他的到来，让我们编辑部注入了很多新活力。首先，他是以编辑的身份进我们编辑部的，按理说他只需要做好编辑的内分工作即可，然而他在编辑部做的事情，大到替领导操刀拟写活动方案、小到替通联编辑做好每一个电话记录，并且版式设计、访谈稿等等，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。
2010年10月份，我们编辑部在长沙举办了一次800多人的现场书画笔会。我和金亮被安排在任务最重和责任最大的会务接待组，就在这种状况下，我们两个还几乎承担各项大大小小疑难事务（除领导的事情）的处理。当时，我都有点撑不住了，他比我做的具体事情还要多。后来活动结束后，金亮的双脚都磨出了满满的水泡。那一刻起对这位小我三岁的兄弟，更多了几分佩服。
经过一场大的活动之后，在编辑部里我们两人走得更近了。金亮和我一样，特别喜欢文学。每天中午饭后，我们两个几乎都在一起探讨文学，谈及上学时怎么怎么喜欢文学创作之类的话题。当时，他的住所离报社非常远！每天早上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。但每天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到报社的。后来我就问及他平时下班做什么，他说每天都会画画到深夜。当时，我还计划着找个时间去他住所里看看他的画作。然而这个小计划却成了我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。
过完春节，金亮便离开了报社，他去追求属于他的梦想了。直到2013年底，我见到金亮的时候，他已经出版了《黄金亮人物画选》，作品主要是钟馗和仕女图。
钟馗是中国著名的汉族民间神之一，相传，中国的唐朝（618-907年）时期，皇帝唐玄宗在一次外出巡游后忽然得了重病，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治好，皇帝非常着急。一天夜里他梦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鬼偷走了他的珍宝，皇帝愤怒地斥责小鬼。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破帽子的大鬼，把小鬼捉住并吃到肚子里。皇帝问他是谁，大鬼回答说：臣本是终南进士，名叫钟馗，由于皇帝嫌弃我的长相丑陋，决定不录取我，一气之下我就在宫殿的台阶上撞死了，死后我就从事捉鬼的事。
唐玄宗从梦中醒来后病就好了。于是他命令当时最有名的画家吴道子把梦中钟馗的形象画下来。由于这位皇帝本身就是一位狂热的道教信徒，在他的大力支持下，此后，钟馗作为捉鬼之神的地位就逐渐确立。
臣终南进士钟馗也（唐朝雍州下置终南县）故钟馗出生并生活于陕西西安周至县终南镇终南村。
在民间请钟馗，跳钟馗，闹钟馗，历史悠久，终南钟馗画家一百余人。周至被命名为“中国现代钟馗画之乡”，是道教文化的发源地，被封为“道教祖庭”（藏有画圣吴道子的《钟馗神威图》古碑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一级文物）。
唐代王仁熙在《切韵》中明确指出“钟馗，神名”，即驱鬼之神。清人赵翼也在《陔余丛考》中记载“古人名字，往往有取佛仙神鬼之类以为名者”，目的是压鬼拒邪、健壮长寿。据《北史》载：北朝有人叫尧喧，名钟葵，字辟邪。魏献文帝时有大将杨终葵、北齐武帝时有宦官宫钟馗、隋朝宗室有杨钟葵、汉王部将有乔钟葵、汉朝以后朝野很多人争相以钟葵、钟馗为名。
可以准确地说，钟馗画仅靠吴道子的神笔，而没有唐明皇的“颁显有司，乃告天下”，是无法形成旷世神话的。唐朝政通人和，五谷丰登，开元盛世，风流天子的梦幻和倡导,“画圣”吴道子的手迹，朝野大臣和黎民百姓的共鸣与习俗，方使钟馗画的发展在唐代达到了鼎盛时期。
宋代的龚开、颜辉等人都对钟馗画情有独钟，他们不仅改革发展了钟馗画的表现技法，还大大丰富了钟馗画题材和内容。如龚开《钟山出游图》、颜辉《钟馗出猎图》等等。他们笔下的钟馗不仅限于捉鬼的情节，而扩展到了钟馗的家事和生活方面，钟馗形象从此被生活化、现实化了，也由“神性”到“人性”化了。也就是说离老百姓的希冀更贴近了，更可亲、可敬了。
元代到清末民初600余年，漫长的封建社会逐渐衰亡，社会长期处于动荡之中，正直的文人墨客，常常惨遭文字狱的迫害，他们不得不采取曲折方式抒情达意，于是钟馗画便成为他们寄寓惆怅、愤慨和希望的最佳题材。清人郑绩在《梦幻居画学简明》中说：“画鬼神前辈名手多作之，俗眼视为奇怪，不思古人作画，并非以描摹悦事为能事，实借笔墨以写胸中怀抱耳。”以元初龚开《钟山出游图》为例（该画现藏美国华盛顿弗里尔博物馆），画的是钟馗和小妹在鬼卒使女的前呼后拥下，乘舆出游中山的热闹场面（中山即终南山），画中钟馗俨然一副悠闲的文官打扮，小妹和使女也脂粉敷面，温情惬意。与前人钟馗的刀光剑影别有一番情致。值得提及的是，画中龚开以钟馗自居，把统治者视为小鬼，借以寄寓对封建王朝的不满情绪，有积极的意义。王蒙《钟馗寒林图》，戴进《红品钟馗图》和清诸大家如金农、黄慎、赵之谦、任熊、任伯年、吴昌硕等都是擅画钟馗的高手，其钟馗画作品所释放出来的意境和风格更是各有妙处。近代如张大千、齐白石、徐悲鸿等人的钟馗画也都非常精彩。
金亮画钟馗是集古人笔法之上，融合自己对钟馗人物性格极其形象的深度理解。他笔下的钟馗是不拘一格的，不是人们以往看到的那样丑陋可怕的钟馗。他以大写意的方法，简化处理，并对钟馗的人物造型作了大胆的变形夸张。他笔下的钟馗或在乡间饮酒觅诗，或在山野调戏女鬼，或偶然手持宝剑怒目而视。看似不经意间的落笔，却将钟馗形象表现的栩栩如生。钟馗是捉鬼之神，绝不是吓人之神，所以说钟馗其实是代表人们对正义的向往，他是正义的化身。金亮对此理解得非常透彻，他笔下的钟馗不仅仅是人们在心里上可敬的钟馗，在形象上也是普遍大众所喜爱的和蔼可亲的钟馗。
（摘自亓宏刚著《滋心絮语》，崇文书局2016年11月出版）
